千裏追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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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裏追殺
景雲川一楞,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，“我...”
原來景雲川如此想聽到她口中的那句“對不起”，這之前得是多委屈, 才能在聽到後激動地哭出來啊。
燕嫆意識到這些之後, 心中更加愧疚了。
“我之前欺騙過你, 做過許多傷害你的事情，甚至還幾次三番地想要你的命。”燕嫆低著頭檢討道：“但你一直選擇原諒我，包容我，甚至毫無怨言。”
“你雖表面看上去依舊雲淡風輕，但心裏一定很委屈很難過吧？”
“以後你若是心裏不舒服可以說出來, 不要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中。”燕嫆真誠地道。
“景雲川, 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。”燕嫆很認真地道：“我不想把道歉拖到來年, 就讓那些虧欠了卻在最後一夜吧。”
“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傷害你，但前提是你與我立場相同。”
景雲川呆呆地聽著她說了這麽多, 心中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, 似是欣喜, 又似無措。
他沒想到燕嫆會給他道歉, 也從未想要燕嫆的道歉。
他理解燕嫆所作所為的苦衷, 但迫於天道法則束縛, 無法與她言說。
所以他從未真正動怒, 最多只是會有些情緒波動, 但最終都會選擇原諒，選擇釋然。
“阿嫆。”他的聲音柔若春水, 帶著星星點點的惆悵，“我從未怪過你。”
“你無需自責。”
燕嫆詫異地擡眸與他對視。
“我想討一份新年禮物, 阿嫆願意成全嗎？”景雲川微微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，顯出一絲忐忑。
“只要我能做到, 一定成全。”燕嫆許諾。
“我想求阿嫆予我一份信任，許我與你攜手，共查濁氣一事。”景雲川認真地道。
燕嫆抿了抿唇，心中幾番掙紮之後，嘆了口氣。
“好，我答應你。”她聽到自己這樣說道。
這一刻，她沒有顧慮太多，只是隨心而為。
景雲川或許是對的，有時候所思所做，無需理由，僅僅隨心。
與身份無關，與記憶無關，只要遵從本心，我即是我。
原來，竟是她畫地為牢了。
這一刻，她突然意識到景雲川的身份，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覆雜很多。
真相，或許可怕到足以顛覆認知。
燕嫆：“景雲川，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，不知你是否能回答？”
景雲川：“若我可以回答，定不會有絲毫欺騙與隱瞞。”
“你救我父親，真的只是巧合嗎？”
四周突然有一瞬的死寂，夜晚的喧鬧似乎被屏蔽在外。
“不是。”景雲川答道：“我操控妖物致使他重傷，然後順理成章地救下了他。”
“我有愧於他，有朝一日定會償還。”
果然如此。這個回答完全在燕嫆的意料之中，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。
“你救下他，是為了接近我？”燕嫆又問。
景雲川點了點頭。
燕嫆：“為何？”
景雲川：“我知道你的目的，特意前來相助。”
“你、你知道？！”燕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
景雲川點了點頭。
“你都知道什麽？”燕嫆迫切地問道。
景雲川：“知道你所知道的。”
燕嫆：“那我知道什麽？”
景雲川：“神算子的預言。”
燕嫆：......
她算是明白了，景雲川與她一樣，都有一些事情說不出口，這導致他們二人的對話就像是在猜謎。
她無法用任何方式表達自己擁有前世的記憶，並且來自於仙界。
那麽景雲川無法說出口的事情又是什麽？
難道說景雲川與她一樣，也有前世的記憶？天道也將他送到了悲劇發生之前的凡界？
但這也說不通，第一，天道不會腦癱地將劊子手帶著記憶送回去重來；第二，若真是天道所為，為什麽不讓她與景雲川互通信息？
燕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，越想越心驚膽戰。
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？滅世之災究竟是誰在主導？
“小妹，你們到屋裏再親親抱抱唄。”燕明舟看著不遠處二人相擁的身影，撇了撇嘴，酸酸地道。
嘖，景雲川真好運，年紀輕輕就佳人在懷了。
燕明舟越想越不是滋味。
燕嫆聞言臉頰一紅，立刻放開了景雲川，尷尬地渾身不自在。
少女的溫暖從懷中褪去，夜風灌了進來，兩相比較之下，景雲川第一次覺得冬夜的風冰冷刺骨。
“哥，你真討厭。”燕嫆嘟了嘟嘴，嗔道。
“嘿嘿，這句話小妹從小到大說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。”燕明舟打趣道。
燕嫆一怔。
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和她一樣嗎？她一直懶得去翻原主關於各種瑣事的記憶，只是看了個大概。
她有些不解，為何這具身體的原主在某方面與她總是有些相像。
比如，這具身體與她仙身容貌有三分相似；又比如，她誕生後給自己起了一個單名“嫆”，而這具身體原主的單名也是“嫆”；再比如，她是樂仙，而燕嫆正好是音修。
世上真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？
燕嫆愈發想不明白了，她決定在得空時將原主的記憶細細翻看一遍。
一夜就這樣在歡聲笑語與拌嘴中度過，新的一年已然降臨。
燕嫆只在燕府待到大年初七，次日一早就與燕明舟、景雲川、蘇嫣然四人一起南下金陵查案。
此案事關重大，只要一天不水落石出，就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喪命。
為了盡量縮短路程，燕嫆選擇避開官道，走人跡罕至但距離最短的小道。
馬車行的很快，由於道路不平，車內十分顛簸。
燕明舟將頭搭在車窗外，努力忍著想吐的沖動。
“哥，你也太弱不禁風了吧？”燕嫆打趣道：“這就受不了了？”
“小妹，咱能走官道嗎？再這樣下去還沒到金陵，就得給你哥辦喪事了。”燕明舟有氣無力地道。
“我稍微學過點醫術，可以煉制緩解暈車的丹藥。”蘇嫣然看著燕明舟難受的樣子，不由得心軟，“若是燕公子需要的話，可以順路去買個煉丹爐。”
燕嫆有些驚訝：“嫣然姐姐還是醫修？”
“不敢當醫修二字，只是略有涉獵。”蘇嫣然笑了笑，溫柔如水。
景雲川淡淡地移開視線，看向窗外。
他似是發現了什麽，微微蹙眉，平靜如止水的眸中閃過一絲寒色。
“小心！”景雲川話音剛落，就見道路兩邊的林中竄出來了數只妖物，同時撲向馬車！
燕明舟嚇得立刻將腦袋縮了回來，擡手就在馬車周身施展了一個防禦法陣。
“來了五只大妖，法陣只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，怎麽辦？”燕明舟坐在窗邊，將外面的情形看的最清楚，“一人對付一只都打不過來，何況若是單挑，咱們都沒有勝算。”
蘇嫣然感覺不太對勁，指節輕輕搭在下巴上，思付道：“妖物一般不會襲擊修士，最多只攻擊過路的普通人，且大妖之間各有各的領地，嫌少合作。”
“它們應該只是聽命行事，有人要殺咱們。”燕嫆正色道。
“啥？咱們沒得罪過人，誰費盡心思操縱妖物殺咱們啊？”燕明舟感覺很離奇。
“或許是因為，有人懷疑咱們得知了什麽秘密，所以寧可錯殺，也絕不放過。”燕嫆的眸光漸冷。
從伯府玉妖一案，燕嫆就隱隱察覺出了背後之人十分隱秘謹慎，所謀劃的絕非小事。
玉妖落入了燕府手中，卻無人來自投羅網，說明對方很聰明，不會被表象所迷惑。
如此推算，今日派遣妖物來截殺他們的人，與殺了伯府滿門的人，應該是同一陣營，甚至可能是同一人。
“什麽秘密？”燕明舟很懵，仔細回憶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得知什麽不得了的事情。
“難道是因為伯府？”蘇嫣然首先反應了過來。
燕嫆點了點頭，新年夜時，她已經和他們坦白了伯府案一事的內情。她覺得與其孤身作戰，不如眾人合力，說不定能多一分勝算。
“又是因為濁氣？”燕明舟皺起了眉頭，“他們究竟想做什麽？收集煞氣與怨氣有什麽用處嗎？”
“法陣要破了。”景雲川適時地提醒了一句。
“出去打，別弄壞了我的馬車。”燕嫆補充道。
燕明舟：......
大小姐，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馬車重要啊？
景雲川點了點頭，率先跳出法陣，右手握著一把由靈力化成的長劍，與虎妖直直對上！
燕嫆跳到馬車頂上，吹響了白玉笛。笛音清越高昂，十尺之內沒有妖物可以近身，當然，也包括景雲川。所以他離得很遠，生怕被波及。
燕明舟與蘇嫣然站在燕嫆身邊，在笛音的保護下施展法陣。
狼妖與熊妖被二人用法陣合力困住，景雲川趁此機會將其一劍斃命。
四人雖配合默契，但是面對五只強大的妖物，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。
傷的最重的，自然是近身作戰的景雲川。
“隊伍中有個器修就是好，咱們只用站在遠處扔技能就行。”燕明舟捂著身上的傷，往馬車裏一躺，感慨之餘不由得關心道：“景兄啊，多謝你了，傷的嚴重嗎？”
“皮外傷，不礙事。”景雲川淡淡道。
“幸虧馬車還在，不然咱們就得從這荒郊野嶺徒步去附近的城鎮了。”燕嫆松了口氣。
“看把你懶的，走兩步路能累死你。”燕明舟忍不住吐槽。
燕嫆懶得和他計較，索性直接選擇無視。
因為都受了傷，大家一致決定先去最近的一處客棧休息一下處理處理傷勢，明日再繼續趕路。
在蘇嫣然的建議下，順路去買了個普通的煉丹爐以及一些尋常的草藥。
“不是越上品的丹爐煉出的丹藥品質越好嗎？怎麽不去珍寶閣買個好的？”燕明舟不解，他擔心蘇嫣然是害怕花費過高，於是安慰道：“想買什麽就買什麽，放心，景兄有錢。”
燕嫆：......
活該她哥一把年紀了還娶不到媳婦。
“我煉藥的水平不高，用什麽丹爐都是一樣的。”蘇嫣然莞爾一笑，整個人溫溫柔柔的，相處起來超級舒服。
“嘿嘿，沒事，只要是你煉的藥，肯定都藥到病除。”燕明舟臉頰微紅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。
“大公子謬讚了。”蘇嫣然又是一笑，燕明舟看到後臉更紅了。
燕嫆在一旁看戲，嘖嘖，她這蠢哥哥的狗嘴裏終於吐出一顆象牙了，真稀罕。
四人來到客棧後簡單吃了些飯菜，就各自回房處理傷勢了。
燕嫆與景雲川自然合住一間客房，她見景雲川的背上有幾道血痕，下意識問道：“背上的傷需要我幫忙上藥嗎？”
問完之後她才後悔。
都怪嘴太快了說話沒過腦子，給他上藥做什麽？搞得好像她很關心他一樣。
景雲川的步子一頓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，他回眸，小心試探道：“可以嗎？”
燕嫆：......
他的經典臺詞“不必”去哪了？她能說不可以嗎？
她是真的後悔了，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，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裏吞。
“自然是可以的。”燕嫆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“多謝小姐。”景雲川很有禮貌。
燕嫆盡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發自內心，很體貼地讓景雲川坐在床邊。
景雲川很聽話地坐在那一動不動，頗有一種任君采擷的意思。
真是個木頭。燕嫆沒好氣地提醒道：“需要我幫你脫嗎？”
“嗯。”景雲川輕聲道。
燕嫆：？？？
大哥，她是在提醒，不是在詢問啊...
這男人好不要臉。
燕嫆磨了磨後槽牙，忍住想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的沖動，憤憤地一把扯下他的外袍，然後又將手伸向中衣，用力一拽。
一陣布匹的破裂聲在安靜的屋子內響起，光滑又充滿力量感的脊背敞露在燕嫆眼前。
線條完美，肌肉矯健，仿若用玉雕琢的工藝品，美的出奇。
幾道傷痕縱橫在脊背上，好似白玉上幾處礙眼的瑕疵。
嘖，身材不錯。
燕嫆又多看了兩眼。
愛美之心人皆有之，不丟人。
燕嫆轉身去拿從家中帶到藥膏，藥膏還沒拿到手裏，樓下突然一陣躁動，緊接著客棧的窗柩劇烈地震動了起來。
“怎麽回事？地動了嗎？”燕嫆感覺今日簡直沒看黃歷，總有倒不完的黴。
景雲川將被撕破的中衣放在床頭，直接將外袍穿在身上，面色稍肅，“是妖物。”
“難道又是沖著咱們來的？”燕嫆很無奈，對方怎麽就這般心急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。
“有可能。”景雲川擡步邁出房門，徑直向樓下而去。
燕嫆也急忙跟上，樓下還有許多沒有修為的普通人，若是碰上妖物定沒有生路。
抵達客棧大堂時，燕明舟和蘇嫣然已經開始結防禦法陣了。
一只穿山甲妖從地下頂了出來，將本就年久失修的客棧震地晃了幾晃。
燕嫆很怕這客棧散架了。
“有完沒完啊，老子藥還沒塗好呢！”燕明舟怒道，“小小土鱉也敢來放肆！”
“哥，那是穿山甲。”燕嫆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區區穿山甲而已，竟敢打擾老子塗藥！”燕明舟立刻改口，正準備甩出一張雷符，大地又劇烈地震動了起來。
燕明舟腳下不穩，差點摔個狗啃泥，幸虧身邊的蘇嫣然急忙拉住了他。
“謝、謝謝。”燕明舟一想起自己剛剛出醜的樣子，就更加窘迫了。
燕嫆十分嫌棄自家哥哥沒出息的樣子，正想打趣兩句，話還沒出口就生生地頓住了。
因為她看到，有一群穿山甲妖從地下頂出，足足有數十只！
“媽的，這是捅了穿山甲的老窩了嗎？”燕明舟忍不住罵了出來。
客棧裏的百姓驚叫連連，紛紛四下逃竄，但客棧的正門已經被妖物賭住了，窗外一片漆黑，誰也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妖物，不敢冒險，於是紛紛向燕嫆等人身邊湧去，企圖尋求庇護。
“諸位不要擠，冷靜一下！”蘇嫣然立刻維持秩序，試圖將人群疏散開，“諸位擠到這兒，我們沒辦法與妖物戰鬥。”
“眼下客棧四處都是妖怪，我們不聚在你們身邊，還能去哪？”
“是啊！你們這些修士莫不是嫌我們拖後腿？礙到你們跑路了？”
眾人七嘴八舌，場面越來越亂。
燕明舟不由得頭疼了起來，他向右後方拋出了一個防禦法陣，對眾人道：“待在這個法陣中可以護你們一炷香的時間，我們盡量在一炷香內解決這些妖物。”
“要是解決不了呢？法陣一破，正好可以用我們吸引妖怪的註意力，方便你們逃脫。”
“是啊，只是一炷香而已，怎麽可能解決掉這些妖物？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想救咱們，只是忽悠咱們不要纏著他們！”
“要是想活命，就照做。”燕嫆打斷了眾人的議論，“這是唯一的方法，我們會盡力護你們周全。”
“我們可以保證，絕對不會扔下你們逃跑。”
“修士向來冠冕堂皇看不上我們普通人，我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說到做到？”
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，如今這個局面，你們就算不信我，又能如何？”燕嫆嘆了口氣，“我乃長安伏祟閣閣主之女，這位是我的親哥哥，請諸位信我們。”
“竟是燕家人！”
“天哪，是燕閣主的後人！”
不知是誰先驚呼了起來，隨後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，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一般，紛紛走向法陣中，不再糾纏。
燕明舟看的目瞪口呆，“爹這麽出名嗎？”
“或許吧。”燕嫆攤了攤手。
“沒想到老爹的名頭如此好用！”燕明舟兩眼發光，“以後遇事不決，就把爹擡出來！”
燕嫆：......
身邊沒有了擁擠的人群，四人立刻開始施展各自的法術。
燕明舟布下的那個防禦陣，不僅可以防禦妖物的進攻，還能防禦他們。
比如燕嫆的笛音。
若沒有那個法陣護住百姓，這些百姓暴露在笛音下只會比妖物死的更快。這也是為何修士在戰鬥時一定要將人群支開的原因。
穿山甲妖數量巨大，且防禦力強，擅長遁地躲閃，四人對付這群妖物就顯得十分吃力了。
“小心！”燕嫆飛快推開正在結陣的蘇嫣然，幫她躲過妖物出其不意的一擊。
堅硬的甲片打到了燕嫆推開蘇嫣然的那只手臂上，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橫流。
燕嫆吃痛地悶哼一聲。
“小妹！”燕明舟見燕嫆受傷怒火中燒，心中一橫直接咬破指尖，以血繪陣，法陣的威力瞬間成倍增長，殺氣四溢。
“朗朗太元，八方威神，祭我之血，與之共焚！驅邪縛魅，兇穢消散！”
無數繁覆的符文在法陣上流轉，以精血為引，瞬間精準灼燒到法陣覆蓋下的每一只妖物！
就算是遁入地中，也會被業火化為飛灰！
這就是燕明舟獨創的最強殺招，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，但最起碼能傷敵一千。
雖然依舊會被他蠢到，但燕嫆心中不可避免地淌過一縷暖流。
別的不談，燕明舟真的很愛他的妹妹，不忍自己妹妹受到任何傷害。
就在這時，護住百姓的法陣應聲而破！
燕嫆面色一變，急忙吹奏笛曲，減緩妖物的速度，景雲川與她配合，將襲向人群的妖物一一斬殺。
燕明舟正在操控手下的法陣，無暇施展防禦陣，蘇嫣然見狀急忙準備再結一個法陣護住百姓。
但來不及了！
人群因為驚嚇四散開來，各自逃命，四竄的妖物將人群分開，根本無法把這些百姓重新聚集在一起！
但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，能多救幾人是幾人。
蘇嫣然重新結了一個防禦法陣，雖然不如燕明舟的堅固，但也能維持半柱香的時間。
“大家盡量躲到這個法陣中！”
話音剛落，人們就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，瘋了似的沖向法陣。
有些倒黴的人，死在了奔向法陣的途中，雖然只是短短幾步的距離，卻足以隔開生死。
景雲川依舊握著那把用靈力凝成的長劍，盡力斬殺周圍的妖物。
燕嫆看著他的身影，微微蹙眉。
她記得景雲川可以調轉自然之力，雖然只是片刻，但也足夠為這些百姓拖延幾秒鐘，這樣他們就有了活著抵達法陣的機會。
“景雲川！這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！你為何不盡全力？！”燕嫆看到百姓慘死的屍身，不由得怒道：
“快調動自然之力啊！你究竟還要隱藏到什麽時候？！”
景雲川用力握著手中的長劍，抿緊了薄唇。
他依舊沒有調動自然之力，只是更加賣力地廝殺，白衣漸漸被鮮血浸透，早已分不清上面究竟是他的血還是妖物的血了。
燕嫆邊護著一個個百姓進入法陣，邊盡力抵擋妖物的攻擊。
她是音修，笛音無法做到只攻擊妖物不攻擊百姓，所以在所有活著的百姓都進入法陣之前，她不能施展技能。
只能將笛子當作短棍，如一個普通人一樣格擋。
蘇嫣然對於法陣並不精通，並且缺少實戰經驗，如今自顧不暇，這是燕嫆沒有想到的。
燕明舟因施展剛剛的殺招而元氣大傷，只能勉強護住自己，順便再幫一把蘇嫣然。
唯有景雲川還有一戰之力。
但他就是不願意盡全力。
燕嫆氣急，因動怒分神了片刻，就在此時一片由鱗甲化為的飛刀直直地刺向她的後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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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雲川一楞,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，“我...”
原來景雲川如此想聽到她口中的那句“對不起”，這之前得是多委屈, 才能在聽到後激動地哭出來啊。
燕嫆意識到這些之後, 心中更加愧疚了。
“我之前欺騙過你, 做過許多傷害你的事情，甚至還幾次三番地想要你的命。”燕嫆低著頭檢討道：“但你一直選擇原諒我，包容我，甚至毫無怨言。”
“你雖表面看上去依舊雲淡風輕，但心裏一定很委屈很難過吧？”
“以後你若是心裏不舒服可以說出來, 不要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中。”燕嫆真誠地道。
“景雲川, 我一直欠你一個道歉。”燕嫆很認真地道：“我不想把道歉拖到來年, 就讓那些虧欠了卻在最後一夜吧。”
“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傷害你，但前提是你與我立場相同。”
景雲川呆呆地聽著她說了這麽多, 心中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, 似是欣喜, 又似無措。
他沒想到燕嫆會給他道歉, 也從未想要燕嫆的道歉。
他理解燕嫆所作所為的苦衷, 但迫於天道法則束縛, 無法與她言說。
所以他從未真正動怒, 最多只是會有些情緒波動, 但最終都會選擇原諒，選擇釋然。
“阿嫆。”他的聲音柔若春水, 帶著星星點點的惆悵，“我從未怪過你。”
“你無需自責。”
燕嫆詫異地擡眸與他對視。
“我想討一份新年禮物, 阿嫆願意成全嗎？”景雲川微微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，顯出一絲忐忑。
“只要我能做到, 一定成全。”燕嫆許諾。
“我想求阿嫆予我一份信任，許我與你攜手，共查濁氣一事。”景雲川認真地道。
燕嫆抿了抿唇，心中幾番掙紮之後，嘆了口氣。
“好，我答應你。”她聽到自己這樣說道。
這一刻，她沒有顧慮太多，只是隨心而為。
景雲川或許是對的，有時候所思所做，無需理由，僅僅隨心。
與身份無關，與記憶無關，只要遵從本心，我即是我。
原來，竟是她畫地為牢了。
這一刻，她突然意識到景雲川的身份，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覆雜很多。
真相，或許可怕到足以顛覆認知。
燕嫆：“景雲川，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，不知你是否能回答？”
景雲川：“若我可以回答，定不會有絲毫欺騙與隱瞞。”
“你救我父親，真的只是巧合嗎？”
四周突然有一瞬的死寂，夜晚的喧鬧似乎被屏蔽在外。
“不是。”景雲川答道：“我操控妖物致使他重傷，然後順理成章地救下了他。”
“我有愧於他，有朝一日定會償還。”
果然如此。這個回答完全在燕嫆的意料之中，她就知道這世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。
“你救下他，是為了接近我？”燕嫆又問。
景雲川點了點頭。
燕嫆：“為何？”
景雲川：“我知道你的目的，特意前來相助。”
“你、你知道？！”燕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
景雲川點了點頭。
“你都知道什麽？”燕嫆迫切地問道。
景雲川：“知道你所知道的。”
燕嫆：“那我知道什麽？”
景雲川：“神算子的預言。”
燕嫆：......
她算是明白了，景雲川與她一樣，都有一些事情說不出口，這導致他們二人的對話就像是在猜謎。
她無法用任何方式表達自己擁有前世的記憶，並且來自於仙界。
那麽景雲川無法說出口的事情又是什麽？
難道說景雲川與她一樣，也有前世的記憶？天道也將他送到了悲劇發生之前的凡界？
但這也說不通，第一，天道不會腦癱地將劊子手帶著記憶送回去重來；第二，若真是天道所為，為什麽不讓她與景雲川互通信息？
燕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，越想越心驚膽戰。
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？滅世之災究竟是誰在主導？
“小妹，你們到屋裏再親親抱抱唄。”燕明舟看著不遠處二人相擁的身影，撇了撇嘴，酸酸地道。
嘖，景雲川真好運，年紀輕輕就佳人在懷了。
燕明舟越想越不是滋味。
燕嫆聞言臉頰一紅，立刻放開了景雲川，尷尬地渾身不自在。
少女的溫暖從懷中褪去，夜風灌了進來，兩相比較之下，景雲川第一次覺得冬夜的風冰冷刺骨。
“哥，你真討厭。”燕嫆嘟了嘟嘴，嗔道。
“嘿嘿，這句話小妹從小到大說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。”燕明舟打趣道。
燕嫆一怔。
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和她一樣嗎？她一直懶得去翻原主關於各種瑣事的記憶，只是看了個大概。
她有些不解，為何這具身體的原主在某方面與她總是有些相像。
比如，這具身體與她仙身容貌有三分相似；又比如，她誕生後給自己起了一個單名“嫆”，而這具身體原主的單名也是“嫆”；再比如，她是樂仙，而燕嫆正好是音修。
世上真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？
燕嫆愈發想不明白了，她決定在得空時將原主的記憶細細翻看一遍。
一夜就這樣在歡聲笑語與拌嘴中度過，新的一年已然降臨。
燕嫆只在燕府待到大年初七，次日一早就與燕明舟、景雲川、蘇嫣然四人一起南下金陵查案。
此案事關重大，只要一天不水落石出，就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喪命。
為了盡量縮短路程，燕嫆選擇避開官道，走人跡罕至但距離最短的小道。
馬車行的很快，由於道路不平，車內十分顛簸。
燕明舟將頭搭在車窗外，努力忍著想吐的沖動。
“哥，你也太弱不禁風了吧？”燕嫆打趣道：“這就受不了了？”
“小妹，咱能走官道嗎？再這樣下去還沒到金陵，就得給你哥辦喪事了。”燕明舟有氣無力地道。
“我稍微學過點醫術，可以煉制緩解暈車的丹藥。”蘇嫣然看著燕明舟難受的樣子，不由得心軟，“若是燕公子需要的話，可以順路去買個煉丹爐。”
燕嫆有些驚訝：“嫣然姐姐還是醫修？”
“不敢當醫修二字，只是略有涉獵。”蘇嫣然笑了笑，溫柔如水。
景雲川淡淡地移開視線，看向窗外。
他似是發現了什麽，微微蹙眉，平靜如止水的眸中閃過一絲寒色。
“小心！”景雲川話音剛落，就見道路兩邊的林中竄出來了數只妖物，同時撲向馬車！
燕明舟嚇得立刻將腦袋縮了回來，擡手就在馬車周身施展了一個防禦法陣。
“來了五只大妖，法陣只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，怎麽辦？”燕明舟坐在窗邊，將外面的情形看的最清楚，“一人對付一只都打不過來，何況若是單挑，咱們都沒有勝算。”
蘇嫣然感覺不太對勁，指節輕輕搭在下巴上，思付道：“妖物一般不會襲擊修士，最多只攻擊過路的普通人，且大妖之間各有各的領地，嫌少合作。”
“它們應該只是聽命行事，有人要殺咱們。”燕嫆正色道。
“啥？咱們沒得罪過人，誰費盡心思操縱妖物殺咱們啊？”燕明舟感覺很離奇。
“或許是因為，有人懷疑咱們得知了什麽秘密，所以寧可錯殺，也絕不放過。”燕嫆的眸光漸冷。
從伯府玉妖一案，燕嫆就隱隱察覺出了背後之人十分隱秘謹慎，所謀劃的絕非小事。
玉妖落入了燕府手中，卻無人來自投羅網，說明對方很聰明，不會被表象所迷惑。
如此推算，今日派遣妖物來截殺他們的人，與殺了伯府滿門的人，應該是同一陣營，甚至可能是同一人。
“什麽秘密？”燕明舟很懵，仔細回憶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得知什麽不得了的事情。
“難道是因為伯府？”蘇嫣然首先反應了過來。
燕嫆點了點頭，新年夜時，她已經和他們坦白了伯府案一事的內情。她覺得與其孤身作戰，不如眾人合力，說不定能多一分勝算。
“又是因為濁氣？”燕明舟皺起了眉頭，“他們究竟想做什麽？收集煞氣與怨氣有什麽用處嗎？”
“法陣要破了。”景雲川適時地提醒了一句。
“出去打，別弄壞了我的馬車。”燕嫆補充道。
燕明舟：......
大小姐，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馬車重要啊？
景雲川點了點頭，率先跳出法陣，右手握著一把由靈力化成的長劍，與虎妖直直對上！
燕嫆跳到馬車頂上，吹響了白玉笛。笛音清越高昂，十尺之內沒有妖物可以近身，當然，也包括景雲川。所以他離得很遠，生怕被波及。
燕明舟與蘇嫣然站在燕嫆身邊，在笛音的保護下施展法陣。
狼妖與熊妖被二人用法陣合力困住，景雲川趁此機會將其一劍斃命。
四人雖配合默契，但是面對五只強大的妖物，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。
傷的最重的，自然是近身作戰的景雲川。
“隊伍中有個器修就是好，咱們只用站在遠處扔技能就行。”燕明舟捂著身上的傷，往馬車裏一躺，感慨之餘不由得關心道：“景兄啊，多謝你了，傷的嚴重嗎？”
“皮外傷，不礙事。”景雲川淡淡道。
“幸虧馬車還在，不然咱們就得從這荒郊野嶺徒步去附近的城鎮了。”燕嫆松了口氣。
“看把你懶的，走兩步路能累死你。”燕明舟忍不住吐槽。
燕嫆懶得和他計較，索性直接選擇無視。
因為都受了傷，大家一致決定先去最近的一處客棧休息一下處理處理傷勢，明日再繼續趕路。
在蘇嫣然的建議下，順路去買了個普通的煉丹爐以及一些尋常的草藥。
“不是越上品的丹爐煉出的丹藥品質越好嗎？怎麽不去珍寶閣買個好的？”燕明舟不解，他擔心蘇嫣然是害怕花費過高，於是安慰道：“想買什麽就買什麽，放心，景兄有錢。”
燕嫆：......
活該她哥一把年紀了還娶不到媳婦。
“我煉藥的水平不高，用什麽丹爐都是一樣的。”蘇嫣然莞爾一笑，整個人溫溫柔柔的，相處起來超級舒服。
“嘿嘿，沒事，只要是你煉的藥，肯定都藥到病除。”燕明舟臉頰微紅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。
“大公子謬讚了。”蘇嫣然又是一笑，燕明舟看到後臉更紅了。
燕嫆在一旁看戲，嘖嘖，她這蠢哥哥的狗嘴裏終於吐出一顆象牙了，真稀罕。
四人來到客棧後簡單吃了些飯菜，就各自回房處理傷勢了。
燕嫆與景雲川自然合住一間客房，她見景雲川的背上有幾道血痕，下意識問道：“背上的傷需要我幫忙上藥嗎？”
問完之後她才後悔。
都怪嘴太快了說話沒過腦子，給他上藥做什麽？搞得好像她很關心他一樣。
景雲川的步子一頓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，他回眸，小心試探道：“可以嗎？”
燕嫆：......
他的經典臺詞“不必”去哪了？她能說不可以嗎？
她是真的後悔了，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，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裏吞。
“自然是可以的。”燕嫆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“多謝小姐。”景雲川很有禮貌。
燕嫆盡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發自內心，很體貼地讓景雲川坐在床邊。
景雲川很聽話地坐在那一動不動，頗有一種任君采擷的意思。
真是個木頭。燕嫆沒好氣地提醒道：“需要我幫你脫嗎？”
“嗯。”景雲川輕聲道。
燕嫆：？？？
大哥，她是在提醒，不是在詢問啊...
這男人好不要臉。
燕嫆磨了磨後槽牙，忍住想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的沖動，憤憤地一把扯下他的外袍，然後又將手伸向中衣，用力一拽。
一陣布匹的破裂聲在安靜的屋子內響起，光滑又充滿力量感的脊背敞露在燕嫆眼前。
線條完美，肌肉矯健，仿若用玉雕琢的工藝品，美的出奇。
幾道傷痕縱橫在脊背上，好似白玉上幾處礙眼的瑕疵。
嘖，身材不錯。
燕嫆又多看了兩眼。
愛美之心人皆有之，不丟人。
燕嫆轉身去拿從家中帶到藥膏，藥膏還沒拿到手裏，樓下突然一陣躁動，緊接著客棧的窗柩劇烈地震動了起來。
“怎麽回事？地動了嗎？”燕嫆感覺今日簡直沒看黃歷，總有倒不完的黴。
景雲川將被撕破的中衣放在床頭，直接將外袍穿在身上，面色稍肅，“是妖物。”
“難道又是沖著咱們來的？”燕嫆很無奈，對方怎麽就這般心急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，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。
“有可能。”景雲川擡步邁出房門，徑直向樓下而去。
燕嫆也急忙跟上，樓下還有許多沒有修為的普通人，若是碰上妖物定沒有生路。
抵達客棧大堂時，燕明舟和蘇嫣然已經開始結防禦法陣了。
一只穿山甲妖從地下頂了出來，將本就年久失修的客棧震地晃了幾晃。
燕嫆很怕這客棧散架了。
“有完沒完啊，老子藥還沒塗好呢！”燕明舟怒道，“小小土鱉也敢來放肆！”
“哥，那是穿山甲。”燕嫆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區區穿山甲而已，竟敢打擾老子塗藥！”燕明舟立刻改口，正準備甩出一張雷符，大地又劇烈地震動了起來。
燕明舟腳下不穩，差點摔個狗啃泥，幸虧身邊的蘇嫣然急忙拉住了他。
“謝、謝謝。”燕明舟一想起自己剛剛出醜的樣子，就更加窘迫了。
燕嫆十分嫌棄自家哥哥沒出息的樣子，正想打趣兩句，話還沒出口就生生地頓住了。
因為她看到，有一群穿山甲妖從地下頂出，足足有數十只！
“媽的，這是捅了穿山甲的老窩了嗎？”燕明舟忍不住罵了出來。
客棧裏的百姓驚叫連連，紛紛四下逃竄，但客棧的正門已經被妖物賭住了，窗外一片漆黑，誰也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妖物，不敢冒險，於是紛紛向燕嫆等人身邊湧去，企圖尋求庇護。
“諸位不要擠，冷靜一下！”蘇嫣然立刻維持秩序，試圖將人群疏散開，“諸位擠到這兒，我們沒辦法與妖物戰鬥。”
“眼下客棧四處都是妖怪，我們不聚在你們身邊，還能去哪？”
“是啊！你們這些修士莫不是嫌我們拖後腿？礙到你們跑路了？”
眾人七嘴八舌，場面越來越亂。
燕明舟不由得頭疼了起來，他向右後方拋出了一個防禦法陣，對眾人道：“待在這個法陣中可以護你們一炷香的時間，我們盡量在一炷香內解決這些妖物。”
“要是解決不了呢？法陣一破，正好可以用我們吸引妖怪的註意力，方便你們逃脫。”
“是啊，只是一炷香而已，怎麽可能解決掉這些妖物？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想救咱們，只是忽悠咱們不要纏著他們！”
“要是想活命，就照做。”燕嫆打斷了眾人的議論，“這是唯一的方法，我們會盡力護你們周全。”
“我們可以保證，絕對不會扔下你們逃跑。”
“修士向來冠冕堂皇看不上我們普通人，我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說到做到？”
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，如今這個局面，你們就算不信我，又能如何？”燕嫆嘆了口氣，“我乃長安伏祟閣閣主之女，這位是我的親哥哥，請諸位信我們。”
“竟是燕家人！”
“天哪，是燕閣主的後人！”
不知是誰先驚呼了起來，隨後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，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一般，紛紛走向法陣中，不再糾纏。
燕明舟看的目瞪口呆，“爹這麽出名嗎？”
“或許吧。”燕嫆攤了攤手。
“沒想到老爹的名頭如此好用！”燕明舟兩眼發光，“以後遇事不決，就把爹擡出來！”
燕嫆：......
身邊沒有了擁擠的人群，四人立刻開始施展各自的法術。
燕明舟布下的那個防禦陣，不僅可以防禦妖物的進攻，還能防禦他們。
比如燕嫆的笛音。
若沒有那個法陣護住百姓，這些百姓暴露在笛音下只會比妖物死的更快。這也是為何修士在戰鬥時一定要將人群支開的原因。
穿山甲妖數量巨大，且防禦力強，擅長遁地躲閃，四人對付這群妖物就顯得十分吃力了。
“小心！”燕嫆飛快推開正在結陣的蘇嫣然，幫她躲過妖物出其不意的一擊。
堅硬的甲片打到了燕嫆推開蘇嫣然的那只手臂上，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橫流。
燕嫆吃痛地悶哼一聲。
“小妹！”燕明舟見燕嫆受傷怒火中燒，心中一橫直接咬破指尖，以血繪陣，法陣的威力瞬間成倍增長，殺氣四溢。
“朗朗太元，八方威神，祭我之血，與之共焚！驅邪縛魅，兇穢消散！”
無數繁覆的符文在法陣上流轉，以精血為引，瞬間精準灼燒到法陣覆蓋下的每一只妖物！
就算是遁入地中，也會被業火化為飛灰！
這就是燕明舟獨創的最強殺招，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，但最起碼能傷敵一千。
雖然依舊會被他蠢到，但燕嫆心中不可避免地淌過一縷暖流。
別的不談，燕明舟真的很愛他的妹妹，不忍自己妹妹受到任何傷害。
就在這時，護住百姓的法陣應聲而破！
燕嫆面色一變，急忙吹奏笛曲，減緩妖物的速度，景雲川與她配合，將襲向人群的妖物一一斬殺。
燕明舟正在操控手下的法陣，無暇施展防禦陣，蘇嫣然見狀急忙準備再結一個法陣護住百姓。
但來不及了！
人群因為驚嚇四散開來，各自逃命，四竄的妖物將人群分開，根本無法把這些百姓重新聚集在一起！
但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，能多救幾人是幾人。
蘇嫣然重新結了一個防禦法陣，雖然不如燕明舟的堅固，但也能維持半柱香的時間。
“大家盡量躲到這個法陣中！”
話音剛落，人們就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，瘋了似的沖向法陣。
有些倒黴的人，死在了奔向法陣的途中，雖然只是短短幾步的距離，卻足以隔開生死。
景雲川依舊握著那把用靈力凝成的長劍，盡力斬殺周圍的妖物。
燕嫆看著他的身影，微微蹙眉。
她記得景雲川可以調轉自然之力，雖然只是片刻，但也足夠為這些百姓拖延幾秒鐘，這樣他們就有了活著抵達法陣的機會。
“景雲川！這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！你為何不盡全力？！”燕嫆看到百姓慘死的屍身，不由得怒道：
“快調動自然之力啊！你究竟還要隱藏到什麽時候？！”
景雲川用力握著手中的長劍，抿緊了薄唇。
他依舊沒有調動自然之力，只是更加賣力地廝殺，白衣漸漸被鮮血浸透，早已分不清上面究竟是他的血還是妖物的血了。
燕嫆邊護著一個個百姓進入法陣，邊盡力抵擋妖物的攻擊。
她是音修，笛音無法做到只攻擊妖物不攻擊百姓，所以在所有活著的百姓都進入法陣之前，她不能施展技能。
只能將笛子當作短棍，如一個普通人一樣格擋。
蘇嫣然對於法陣並不精通，並且缺少實戰經驗，如今自顧不暇，這是燕嫆沒有想到的。
燕明舟因施展剛剛的殺招而元氣大傷，只能勉強護住自己，順便再幫一把蘇嫣然。
唯有景雲川還有一戰之力。
但他就是不願意盡全力。
燕嫆氣急，因動怒分神了片刻，就在此時一片由鱗甲化為的飛刀直直地刺向她的後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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